At rejse er at leve! 旅行即是生活。

　　雖然上帝察覺人類意圖建造通天之塔，而因此變亂了人們的語言和口音，但我認為上帝此舉並非出於憤怒或妒忌。若是上帝出於憤怒，也許可以再次降下大洪水以示懲戒；若是上帝妒忌人類的成就，對於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好妒忌呢？該感到欣慰才是。因此，我姑且判斷上帝是出於善意而變亂人們的言語。

　　若是人們成功的興建了通天之塔，也許會和上帝面對面的交談，獲取更多的智慧與啟示；更也許會拿起矛與劍，妄想征服天堂。上帝是無懼於這樣的挑戰的，但過於團結自信的人類容易淪為自大妄為，因為他們可能從此輕視自身以外的一切，恣意的為所欲為。群眾的力量是股浩瀚無匹、卻又同時易於操控的潮流，可以擎天撼地，實現眾人集體的想望；也可能受到野心勃勃之人的指使，淪為牟取私利的工具。因此上帝寧願阻撓巴別塔的建成，也不願人們自我膨脹至無可挽回的地步。

　　也許「變亂」才是上帝的本意。表面上語言相同、溝通無礙是件相當方便的事，但語言的隔閡或許更能讓人們體認到自己的不同、更容易發覺各自不同的面貌，進而尊重彼此之間的差異。正是由於不同文化的存在，才能刺激彼此的發展而共存共榮。我曾經聽過一個實驗，在一個花圃裡全部栽種著同種鬱金香，和另一個花圃裡交錯栽種兩個不同品種的鬱金香相比，後者的花朵更為嬌豔茂盛、莖幹也益發挺拔。這證明了有了陽光和土地的競爭，反而更能促進生長；有了變亂與歧異，反而更能增長文明的發展。

　　「巴別塔之犬」一書中，語言學家們企圖改造狗的聲帶、教導狗兒識字，希望能找到人與狗之間共同的語言。然而，這座不同物種之間的巴別塔終究是無法砌成，甚至悲哀的發覺，與自己最親近的人之間的巴別塔也只存在於想像之中。人類的科技發展日新月異，或許哪一天，我們能探究魚缸裡無時無刻吐著泡泡的金魚到底在想些什麼，到時「子非魚，安知魚之樂」的問題不再，也許該煩惱的是魚兒每天都在抱怨：怎麼把他困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，不能回到大海遨遊？

　　我們說著同樣的語言、做著相同的事情、處於同一個時空，就一定能了解彼此的想法嗎？即便是最親密的人，也總是在心底某處藏著一點疏離。對於養育我們的父母，總是有些事怎麼說他們也不會懂；誓言不渝不棄的戀人，一定有些事實在難以啟齒，只能在酒後和好友訴說。我們無法直接穿越巴別塔，觸碰到他人的想法，只能藉由觀察和溝通來揣測真實的樣貌。

　　因此，上帝阻撓巴別塔的興建、變亂人們的語言和口音，也許是有更深的考量。宇宙始於渾沌，世界自變亂中孕育而生。語言的歧異和人類的分散，這樣的變亂也許才能孕育出更加璀璨的文明，有更為欣欣向榮的將來。而變亂之中或許也存在著跨越語言隔閡的、至誠的良善與愛，而那樣發自內心的善良與關懷，無關乎語言或種族，才是所有人心中的巴別塔，才是上帝希望人們於變亂之中能感受與體會的。

圖片來源：http://www.bible-history.com/past/images/tower_of_babel_painting_close.jpg